【勇武7人案・審訊第卅五日】

【獨媒報導】2019年12月，「屠龍小隊」成員等涉計劃放炸彈及開槍殺警。6男1女否認「串謀謀殺」及「串謀犯對訂明標的之爆炸」等罪，今（17日）踏入第35日審訊。在計劃中被安排任「槍手」的蘇緯軒，以控方證人身份作供。蘇供稱2014年在 FB 的「War Game」群組認識男子「Steven」，兩人不時相約打「War Game」，蘇一直敬佩對方。蘇表示在對方耳濡目染之下，開始支持港獨團體，最後應「Steven」邀請加入自組的隊伍並擔任其助手，目標以武力對抗政府。蘇指7月起協助吳智鴻買槍，但直至12.8行動前的數星期，才知道自己獲安排當「槍手」。蘇強調自己不願落手殺警，惟擔心遭「Steven」殺害故不敢退出，並嘗試在行動前一晚藉故缺席或拖延計劃。

控方傳召第八名證人，他為早前已認罪、現為「污點證人」的被告蘇緯軒。現正還柙的蘇身穿白色恤衫及戴眼鏡、中等身形，由兩名懲教人員押解出庭。他精神不俗，作供時聲線響亮。

蘇緯軒稱因「War Game」認識「Steven」、受對方耳濡目染下支持社運

蘇透露自己於2001年出生，案發時18歲。他中五畢業後，於2018年任兼職救生員及游泳教練，2019年則無業。蘇確認於2019年12月20日因本案被捕，於2020年6月15日簽署「無損權益口供」。他於2022年10月3日承認其中3罪，包括「串謀謀殺」、「意圖危害生命而管有槍械及彈藥」及「使用槍械及彈藥意圖抗拒或阻止合法逮捕」罪；至於「串謀犯對訂明標的之爆炸」罪則獲撤回。其案件轉介至高院等候判刑。

蘇講述參與本案的經過，源於認識男子「Steven」。蘇表示自己從小對槍械或軍事感興趣，並有打「War Game」的習慣。他於2014年底透過 Facebook「War Game」群組認識男子「Steven」，當時自己14至15歲，對方年約24至25歲。兩人投契並相約每月打一至兩次「War Game」，亦會在 FB 聊天。蘇形容對方對「War Game」很有認知，因此很欣賞及敬佩他。起初兩人的話題圍繞軍事及裝備，但在2014年「佔中」期間，「Steven」因擔心攜氣槍外出會遭警方截查，因此取消活動。

蘇表示自己當時對政治運動沒有認知，自上述事件後，「Steven」提出其政治見解，兩人開始討論政治。直至2016年初旺角暴動事件，蘇表示在「Steven」耳濡目染下，當時對香港獨立團體「本土民主前線」等暴動者表達支持。

蘇：同意「Steven」提出武力對抗政府、加入隊伍任助手

後來於2017年初，「Steven」提出其理念，目標以武力對抗政府、爭取獨立及港人自決權，蘇對此表示同意。「Steven」希望成立有組織性的隊伍，而他認為蘇擁有最多槍械知識並且信任他，因此邀請蘇擔任助手。蘇認為對方提出的邀請「非常吸引」，加上自己欣賞對方，故「冇可能拒絕到佢」，最後於2017年初加入隊伍。蘇表示，「Steven」提到將來的武力抗爭會涉及大量違法活動，因此建議轉用有較高保密性的 Telegram。

蘇：得知吳智鴻想買槍、故提供協助

直至2019年6月反修例運動開始，「Steven」提出認識一些本土勇武份子，大家都想用槍進行武力抗爭，因此於7月派蘇與對方接觸。蘇表示：「我跟咗 Steven 咁耐，冇理由亦唔夠膽拒絕佢。」其後雙方會面，蘇表示其中一人為吳智鴻，另一人則為「Steven」早前要求他跟蹤的「金主」。蘇向對方解釋「Steven」有運槍經驗，因此「sell 佢哋買槍」。吳提出想買3支手槍，兩人交換 Telegram 以便溝通。蘇表示自己及「Steven」當時均牽涉另一案，因此不能用兩人的信用卡購買，最後選擇用不記名儲值卡購買，並安排陳玉龍協助收件。

蘇：10月「Steven」稱示威者要實彈還擊、提及用槍計劃

其後10月1日，荃灣有防暴警用實彈射中示威者，「Steven」表示既然警方升級並使用實彈，示威者同樣用實彈還擊及對抗，亦是無可厚非。當時蘇首次聽到使用槍械攻擊警方的計劃，但未有執行日期。蘇當時相信「Steven」不會著他執行計劃。

蘇：11月獲指示教吳用槍、擔心被捕藉口缺席

直至11月，蘇得知「Steven」已把槍交給吳，但「Steven」表示吳等人對槍械沒有認識，因此想蘇指導他們用槍。吳主動聯絡蘇，蘇得知對方會在11月到山上試槍，但他認為地點接近熱門的行山路線，故「基本上博拉」。但由於蘇擔心吳是「Steven」派來的人，因此未敢敷衍對方。最後蘇使用自己的「慣常技倆」，在測試前的兩至三小時表示有事未能出席。

蘇：11月尾得知計劃詳情但認為「齋吹」、其後獲安排當「槍手」

後來在11月中至尾，他獲「Steven」告知計劃詳情。計劃將於12月8日進行，他們會在民陣其中一條遊行路線、即灣仔軒尼詩道放置一大一小炸彈，分別為2公斤及20公斤，兩者的外殼會擺放鐵釘，以增加殺傷力。而側翼則會有「槍手」埋伏在大廈天台。當警方防線沿軒尼詩道由東向西走，並經過紅色炸彈時，計劃者一旦確認警方已包圍炸彈範圍時，就會引爆小炸彈。當警方原路撤退至大炸彈時就會引爆，這時側翼槍手會開槍射擊警員。最後會有很多警員受傷甚至死亡，而其他隊伍會到場撿取警方的佩槍，可供日後遊行示威使用。

惟「Steven」仍未提出確實日期，亦無表明蘇要負責的崗位，因此蘇相信是「齋吹」。但相隔一日後，「Steven」表示會安排蘇擔任槍手，並給予他5至6支手槍及步槍。蘇指自己因另案被警方監視，故擔心對方給予他參與程度更誇張的角色。蘇表示，吳在行動前數天再向他確認計劃細節，以及各人負責的崗位。

蘇：不想參與但未敢退出、因擔心遭殺害

蘇表示雖然不想親身參與行動，但亦不敢退出，「表面上要繼續講到我參與，如果呢個關頭退出，我會好可疑。」他又指「Steven」對身邊人疑心非常重，「唔畀警察拉，都會畀佢搞」，「如果有人得知計劃或者退出，佢會嘗試殺害嗰個人。」

因此，蘇打算於行動前一晚「重施故技」，找藉口拖延計劃或不參與行動。豈料12月8日早上，「Steven」告知取消行動，蘇在新聞看到同案被捕，而自己手上有槍，為逃避警方追緝，於是著「Steven」安排臨時住宿地點「避風頭」。

蘇：打算以沒有子彈為由拖延計劃

控方展示黃振強與吳智鴻於2019年11月30日的 Telegram 對話，顯示吳轉發「槍手」即蘇的訊息，指「等多幾日啦，so sad，唔係唔打，打完之後全世界 Weapons free，第一波想盡殺，有幾多殺幾多，全民執槍」。蘇確認訊息原本由自己發送予吳。

控方另展示蘇與吳在行動前4天、即12月4日的對話。當時蘇向吳發送西貢清水灣的地址，並稱：「drop zone」、「可以喺度放低我，之後可以自由走，即刻停埋一邊燒又得」。蘇解釋對話關於12月8日攻擊警察的行動，他表示在英皇中心對面的大廈完成行動後，會由「車手」在摩利臣山道接載自己，他會在某地點下車，而「車手」則可燒毀車輛，以消滅證據。

至12月8日凌晨近4時，蘇向吳表示：「so sad 無彈」；吳回覆：「其實30飛乜都打晒」；蘇再表示：「係呀，如果慢慢打，一槍一個就係」、「不過要諗辦法運槍」。吳續指：「運去港島？聽日先囉」、「反正聽日人多，趁亂咪得」；蘇回應：「有難度，好大袋」、「睇吓朝早隧道咩環境」、「Safehouse 穩陣就朝早出」。

蘇解釋對話的意思，由於他本人不想實際牽涉或親身參與，因此向吳及「Steven」提出對方無法拒絕的藉口，嘗試拖延計劃或不參與其中。蘇向吳表示沒有子彈，希望可以藉此拖延計劃。他又指屆時現場環境將會非常混亂，因此不可能「一槍瞄準一個警察咁樣，慢慢打落去」。

另外，由於蘇居於將軍澳，若他要前往灣仔的話需經將軍澳隧道，蘇打算以無信心避過警方路障為藉口而不出來。蘇為防止對方懷疑自己刻意破壞行動，因此特意補充可叫車手將車泊在摩利臣山道。

蘇：被捕時遭便衣警拍膊頭、憂受傷害故向對方開槍

蘇確認自己於2019年12月20日晚上約9時，在大埔翠屏花園地下對出的行人路被捕。控方播放閉路電視，顯示蘇被捕時的情況。蘇表示當時與女友鍾雪瑩同行，卻突然遭兩名男子從後接近並拍膊頭自稱「警察」，蘇見對方為便衣裝束故未能肯定其身份，「我擔心係傷害我嘅人」，因此拔出自己的半自動手槍並上膛，最後向該兩男開了一槍。

蘇解釋，當時他攜有的是「Polymer 80」半自動手槍（簡稱P80）。他指根據美國法例就槍械的定義，該手槍並非「真槍」，而是屬「未成形手槍」，因它不能組裝扳機及擊鎚等「火控組件」。他表示在美國毋須經過登記或背景審查，可以直接購買這款手槍，購買者可以使用廠商附送的鑽頭，跟隨指示組裝「火控組件」。他透露手槍於2019年11月由男子「Steven」轉交男子「陳玉龍」，其後再給予自己。案發時手槍裝有彈匣，內有15發子彈。

蘇確認單位藏有步槍及彈匣

蘇最後被制服及拘捕，其後遭警員押解至翠屏花園單位。警方當時「爆門」進入，發現蘇的床下收藏一支 AR 15 步槍、多個彈匣、避彈衣及止血帶。蘇解釋，AR 15 步槍經改裝後可以連發子彈，若他扣下扳機子彈就會自動發射，直至用盡所有子彈或放開扳機為止。而步槍最遠可瞄準8倍視力範圍。

蘇另指，他藏有兩種彈匣，手槍彈匣內的是「中空彈」，而步槍彈匣內的是「實心彈」。他解釋兩者分別在於會對人體造成不同程度傷害。他指「中空彈」的殺傷力較高，因其彈頭向內凹陷、速度較低，子彈會留在人體內翻滾並造成破碎效應。至於「實心彈」的表面則完整光滑、速度及穿透力較高，即使擊中物品亦不太容易變形。

警方亦於單位內檢獲台幣，蘇解釋當時認為一直逗留在臨時住宿地亦非辦法，因此探討前往其他地方的可能性。「Steven」遂安排台幣及台灣電話卡予他到台灣使用。蘇表示相信「Steven」至今仍未被捕。

蘇表示以其經驗 500米擊中人形目標沒有難度

代表張銘裕的大律師姚本成進行盤問。在盤問下，蘇表示沒有上過大廈的天台，亦無獲告知天台高度；但他觀看地圖後，同意天台約16至17層高。辯方質疑：「你點知一定射到警察？」；蘇回應：「以我經驗，500米擊中人形目標冇難度」，而涉案大廈與目標位置相距500米內。辯方追問蘇有否用過真槍；蘇表示有。辯方再問是否用真槍殺人；蘇不同意，並解釋過往曾在外國靶場射真槍。

蘇：行動不會傷及無辜、否則輿論上會變「濫殺無辜嘅政治份子」

蘇又指，以他理解在射擊期間，現場只有警務人員，並不會有其他遊行人士。辯方追問：「唔會傷及無辜？」；蘇表示：「感覺唔會，以我認知 Steven 為人對呢方面處理小心。以佢政治理念，只要平民受到攻擊，輿論上我哋會變咗濫殺無辜嘅政治份子」，最終只會達不到目的。

蘇亦強調自己一直敷衍吳，雖然不至於對計劃反感，但卻不願意「落手」射殺警務人員，不過不敢告知對方。辯方追問：「你驚 Steven，驚佢殺你？」；蘇同意並指：「因為佢有過往經驗。」

蘇已完成作供，案件明（18日）續審。

本案共7名被告，其中6男即張俊富、張銘裕、嚴文謙、李家田、賴振邦及許湛榮，均否認《聯合國（反恐怖主義措施）條例》下的「串謀犯對訂明標的之爆炸」罪、作為交替控罪的「串謀導致相當可能會危害生命或對財產造成嚴重損害的爆炸罪」；以及「串謀謀殺」罪，對象為警務人員。李家田另否認「意圖危害生命而管有槍械及彈藥」罪。女子劉佩凝則否認「串謀提供或籌集財產以作出恐怖主義行為」罪。

案件編號：HCCC164/2022、255/2023